第六小节:追凶定方略
芒砀山的硝烟如浓稠且令人作呕的墨汁,沉甸甸地裹着腐草与焦骨那刺鼻且令人不适的气息,在晨风中有气无力地缓缓翻滚。王凡面色凝重地站在坍塌的祭坛前,脚下的靴底不经意间碾碎了张角头骨的最后一块焦黑碎骨,发出清脆却又诡异的声响。灰烬中残留的“血魂阵”纹路仍在渗出微弱的黑气,宛如一条即将干涸的毒蛇,虽气息奄奄,却依旧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邪恶气息。
隐鳞军弟子们神情专注,手持“镇邪符”,在这片废墟上一丝不苟地布下“九宫净化阵”。随着他们有条不紊地操作,金光如同一把把利刃,在废墟间纵横穿梭,所过之处,阴魂残片发出细碎而凄惨的哀鸣,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哭嚎,随后渐渐化作光点,消散在这充满阴霾的空气中。
“观主,清理战场时发现了这个。”陈九脚步匆匆地走来,递上一块焦黑的令牌。令牌边缘卷着未燃尽的符纸,“玄冥左使”四个篆字被烧得扭曲变形,却仍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,仿佛在诉说着它主人曾经的邪恶。“这是从邪修尸体上找到的,与钜野泽之战的标记一致,说明郭图麾下的邪修确实来自玄冥教核心势力。不过,”陈九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,“弟子还发现一些奇怪的符文痕迹,与之前遇到的玄阴教符文有微妙联系,难道玄阴教也在暗中参与此事?”
王凡神色冷峻地接过令牌,刚一触碰,那触感如同握着凉透的尸身,冰冷刺骨,隐约还能感受到残留的阴魂气息在指尖肆意游走,仿佛想要钻进他的身体。听到陈九提及玄阴教,他眼神一凛,陷入沉思。“玄阴教……若他们与玄冥教联手,局势恐怕更加棘手。”王凡喃喃自语,随后转头望向赵铁柱,后者正神情严肃地指挥弟子们填埋阴魂傀儡的残骸。“狼牙刀”斜插在赵铁柱脚边,刀刃上的“破邪斩”符文因吸收过多邪气而黯淡无光,宛如一道陈旧且触目惊心的伤疤,记录着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。
“铁柱,伤亡如何?”王凡声音低沉而关切,目光扫过演武场上忙碌的身影。赵铁柱闻言,立刻站直身躯,身上的甲胄“哗啦”作响,那身“太平护心甲”上染着斑斑黑血,肩带处露出的皮肤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,泛着淡淡的青紫色,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——那是被阴魂傀儡抓伤的痕迹。“轻伤三十四人,重伤七人,无一人阵亡。”赵铁柱声音洪亮,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。他顿了顿,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,眼神中满是心疼地望向远处被解救的孩童——他们蜷缩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,如同受惊的小鹿。颈间的“引魂绳”虽已解开,可仍有几个孩子抱着膝盖,身体止不住地发抖,眼神空洞无神,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经历的恐惧之中。“但这些孩子中了‘锁魂咒’,陈九师兄说需要‘醒神草’长期调理,可咱们的药圃……”
“我已让黑狼连夜前往泰山。”王凡面色凝重地打断道,目光落在陈九怀中用“镇邪符”小心翼翼包裹着的《太平要术》残卷上。“泰山深处的野生‘正阳草’药效更强,或许能解此咒。先将孩子们送回清微观,用‘聚灵汤’稳住伤势。至于邪术解药……”他微微顿了顿,眼神望向芒砀山外的官道,那里隐约可见曹军斥候的旗号在风中猎猎作响。“待我与曹操商议后,或许能从兖州药商处筹措。当务之急,还要查清玄阴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。”
正午时分,烈日高悬,阳光如同炽热的箭矢,无情地射向大地。曹操的使者快马加鞭,终于抵达芒砀山。来人是荀彧的心腹,身着黑色劲装,身姿矫健,腰间挂着刻有“魏”字的腰牌,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他手中密信的火漆封印还带着温热,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。王凡展开信纸,曹操那力透纸背的字迹映入眼帘:“闻观主大破邪巢,孤深感欣慰。然袁绍贼心不死,望速将证据送来,共商讨逆大计。”字里行间,曹操急于将证据转化为政治筹码的意图昭然若揭。
王凡见状,不禁冷笑一声,心中明白曹操醉心于权谋,对邪术威胁的本质视而不见。但此刻,唯有借其兵力,方能阻止更大的灾难降临。“回复曹公,就说证据已整理完毕,明日便送往兖州大营。”王凡神色平静地对使者说道。“另外,烦请转告荀彧先生,邪术之乱比战场厮杀更凶险,此次可能涉及玄阴教与玄冥教联手,望曹军加强防邪准备,切勿轻忽。”
使者离去后,王凡带着陈九,小心翼翼地进入密道。密道内湿气浓重,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,让人忍不住皱眉。石壁上的袁绍军标记与玄冥教咒文相互交织,形成诡异的螺旋纹路,宛如巨蛇的鳞片,在幽暗中散发着神秘而邪恶的气息。陈九赶忙取出“观气罗盘”残片,碎片在这幽暗中泛着微弱的光芒,指针稳定地指向北方——那是袁绍大本营冀州的方向。“观主,这些咒文在引导阴魂北上,”陈九眉头紧锁,指尖轻轻抚过石壁上的“噬灵阵”纹路,眼神中透露出担忧。“每隔三里便有一个小型聚阴点,莫非袁绍在冀州布置了更大的邪术阵法?而且,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,似乎与玄阴教的某种隐匿手法相似,难道他们在共同构建一个超级邪阵?”
“很有可能。玄阴教与玄冥教勾结,恐怕会施展更为邪恶的术法。”王凡神色严峻,摸出从郭图密信中抄录的“血月劫”计划。字迹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红,仿佛浸透了血水,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。“袁绍与这两教勾结,想在血月之夜,借张角之名聚敛阴魂,制造‘黄天复苏’的异象。一旦成功,天下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。”他微微顿了顿,故意压低声音,装作沉思状,“当年张角起义虽败,但其残余势力与玄阴、玄冥两教勾结,怕是想复刻‘苍天已死’的神话,为袁绍称帝造势。”——作为穿越者,他清楚历史上并无“血月劫”,但必须将线索引向袁绍与两教的野心,而非暴露自己的特殊来历。
陈九恍然大悟,愤怒地握紧拳头:“所以袁绍才纵容黄天教在芒砀山设坛,既借邪术削弱曹操,又为自己师出有名埋下伏笔。若让他们成功,天下又将生灵涂炭!玄阴教与玄冥教狼狈为奸,不知又在谋划什么更恶毒的阴谋。”王凡缓缓点头,心中却暗自思忖:历史上袁绍兵败官渡,除了战略失误,或许也与邪术反噬有关。如今两教介入,清微观的担子更重了,能否改变这一结局?这个问题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,却不能与任何人言说。
黄昏时分,夕阳如血,将天边染成一片火红。隐鳞军踏上了归途。王凡骑在马上,神色凝重地望着芒砀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。手中的青蚨剑突然轻轻颤动,剑柄的麦穗纹与“观气罗盘”残片产生共鸣,碎片上的兖州地图竟浮现出巨鹿、常山等冀州城市的标记,每个标记旁都有阴云笼罩,宛如溃烂的伤口,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。他心中警铃大作,意识到袁绍与两教的邪术布局已深入冀州腹地,而血月之夜,正是所有阴谋汇聚的高潮。
“观主,前方有曹军斥候!”黑狼的喊声打破了沉默。王凡抬头望去,只见数十骑曹军如黑色的洪流般疾驰而来,铁蹄扬起漫天尘土。为首者正是曹操麾下猛将夏侯渊,他身着厚重的甲胄,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宛如战神降临。“王观主,”夏侯渊抱拳行礼,声音如洪钟般响亮。“主公命某带五千精兵前来接应,同时请观主速赴兖州大营,共商破敌之策。”他不经意间瞥了眼隐鳞军队伍中被护送的孩童,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,显然未料到邪修竟会对孩童下手。
兖州大营内,气氛严肃而紧张。曹操亲自出帐迎接,他身着红色锦袍,威风凛凛,腰间佩剑未挂剑穗,露出锋利的剑格——那是准备随时出鞘的姿态,彰显着他的果断与决绝。“观主果然神勇,芒砀山一战,孤已命人将捷报传至各州郡,让天下皆知邪术不可怕,清微观乃正道栋梁。”曹操大笑着,热情地握住王凡的手,掌心的老茧擦过王凡的虎口,传递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。“孤代兖州百姓谢过观主。”王凡闻言,微微一笑,心中却明白曹操的“捷报”不过是借题发挥,真正目的是瓦解袁绍的舆论优势,将其塑造成与邪祟为伍的逆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