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王借着“醉仙楼”这把大火发难,表面上看是要彻查纵火案,可这哪里是单纯地查案?
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目标直指朱家。
他这是要借机敲打,甚至不惜剪除朱家在汴京苦心经营多年的羽翼。
向朝堂上那些权臣、贪官展示自己的力量与决心!
而朱家……尤其是那朱勔,又岂是好惹的角色?
花石纲源源不断地运入艮岳,深得官家欢心。
朱勔本人更是备受官家信任,在朝堂上气焰嚣张、不可一世。
如今,朱家在汴京的代理人孙有财被抓了个现行,供词中还隐隐牵扯到了朱家本家。
这案子若真的按照定王的意思“彻查到底”“揪出幕后黑手”。
那无疑就是直接向朱勔宣战,后果不堪设想!
可若是不查,或是查得含糊其辞、不清不楚……
李孝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王若冲转述的那句话。
“定王殿下不介意亲自移驾开封府大堂,当着众人之面,问问这朗朗乾坤之下,王法究竟何在!”
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,直直刺入他的心脏。
简直是诛心之论!
倘若定王真的亲临开封府问案,他李孝寿头上这顶乌纱帽,怕是保不住了。
甚至这颗项上人头,也危在旦夕!
毕竟,高俅那凄惨下场犹如一记警钟,殷鉴不远,时刻在他心头敲响。
短短两日,这位定王殿下雷厉风行,便将高俅流放。
这般果决狠辣的手段,哪里像是一个八岁孩童所能拥有的?
而这位殿下所显露出的性格,更是睚眦必报,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。
绝不可能容许此事被敷衍了事、含糊其辞。
到那时,他便会成为朝堂倾轧中第一个被无情碾碎的牺牲品,沦为众人的笑柄和谈资!
“三日……三日……”
李孝寿手指不受控制地敲打着那份供词,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,仿佛要将这供词敲出一个洞来。
他猛地抬起头,双眼布满血丝,声音嘶哑却透着一种决绝:“张彪!”
“卑职在!”张彪连忙应声,身体微微颤抖。
“即刻起,开封府全员进入紧急戒备之态!”
“所有与此案毫无关联的公务,统统押后处理,不得有半分差池!”
“所有能调遣的捕快、衙役、文吏,全部即刻集中!给本府彻查此案!”
李孝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,一字一顿地下达命令,“醉仙楼周边的所有商铺、住户,都要仔细排查,务必弄清那凶徒的来历背景。”
“孙有财在汴京的所有产业、往来账目、接触过的人员,一个都不能放过。”
“尤其是与朱家有关的任何细微线索,给本府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!”
“所有线索,无论大小轻重,第一时间呈报本府!”
“是!卑职谨遵大人吩咐!”
张彪深知,此刻已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,半点不敢懈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