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俅长叹一声,缓缓闭上双眼,似是在心中做出了艰难的抉择。
片刻后,他猛地睁开双眼,眼中闪过一丝光芒,沉声道:“你且随我去面见官家,是生是死,全看你的造化了。”
赵桓微微眯起双眸,狭长的眼缝中透射出冰冷的光芒。
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,声音低沉而缓慢,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:“高俅,本王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,没想到竟如此愚不可及。”
“怎么,本王的话在你耳中,就留不下半点痕迹?”
高俅闻言,背脊骤然绷直如满弓,喉结剧烈滚动两下,却生生将辩解之词咽回腹中。
他深知此刻示弱便是将咽喉递到赵桓刀下。
当即昂首迎上那双冰冷的眼眸,喉间迸出沙哑冷笑:\"殿下此言差矣,老臣不过是在为江山社稷计。”
“尧辅之过自有刑律可量,殿下若执意越俎代庖,只怕明日早朝御史台的唾沫星子,能淹了垂拱殿的九级玉阶。\"
高俅背脊猛然绷成一张拉满的硬弓,冷汗顺着脊梁滑入腰封,却硬生生将喉间翻涌的惶恐压作喉结的剧烈滚动。
他深知此刻若露半分怯色,便是将高家满门性命尽数押上赵桓的砧板。
忽地仰头大笑,笑声沙哑如砂纸摩挲铁锈:“殿下这顶帽子扣得老臣头皮发麻!”
“老臣不过在替官家守着祖宗的江山规矩。
“刑律明文悬在衙署,殿下若执意要越过三法司亲自动刑,明日御史台的折子怕是要把垂拱殿的琉璃瓦掀翻三层!”
他忽觉喉间腥甜翻涌,忙以袖掩唇深吸两口冷气,待气息稍定,字字如金石相击:“老臣岂敢不晓利害?”
“只是这世道既讲君君臣臣,也论父父子子。”
“若连亲生骨肉都护不得周全,老臣纵使顶着三公冠冕,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?”
赵桓气得冷笑出声,眼中满是讥诮,直直盯着高俅,道:“好个忠孝两全的戏码!”
“高殿帅当本王是三岁稚子,看不出你心里那本算盘?”
“既要保你高氏门楣不倒,又要全你慈父名声,这般如婊子立牌坊般左右逢源、虚伪作态的功夫,当真令人叹为观止、佩服得紧!”
高俅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却将脊梁挺得愈发笔直,恍若寒风中不肯低头的苍松:“殿下既将话挑明至此,老臣也无需再藏掖,自当剖肝沥胆,以表赤诚。”
“我朝以仁孝治天下,官家圣明烛照四海,岂会因一介纨绔之过而迁怒满门?”
“老臣此刻进宫,正是要请官家亲断此案,让天下人看看何为天理昭昭!”
赵桓听闻此言,怒极反笑,那笑声在空旷寂寥的府门口悠悠回荡:“好个天理昭昭!高殿帅这一番话,当真是字字珠玑、冠冕堂皇啊!”
“就好像你便是那心怀天下苍生的青天大老爷,将这世间黑白颠倒、善恶混淆之事,都能说得头头是道,理直气壮!”
言罢,他面色一肃,怒意化作凌厉气场。
“还杵在这儿发什么呆?都给本王听好了,即刻将高尧辅拿下带走!”
至此时刻,高俅亦是毫不退缩,与赵桓针锋相对。
他的目光凌厉地扫视其余人,厉声喝道:“我倒要看看,今日谁敢动他分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