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慌乱如燎原之火,瞬间蔓延至高尧辅的四肢百骸,令他身形险些趴在地上。
高俅凝视着儿子那如被抽去魂魄般失魂落魄、眼神空洞的模样,心底陡然泛起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。
恰在此时,薛衡已快步趋至赵桓身侧,恭谨垂首而立。
他双手交叠于身前,深深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激昂:“草民薛衡,拜见殿下,殿下万安。”
赵桓微微抬手,目光沉静如渊,声线却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威严:“免礼,毋需拘谨。”
言罢,他眸光一转,锋芒如刃直指不远处瘫软的高尧辅,字句似寒铁掷地:“且将高衙内如何胁迫于你的桩桩件件,当着众人之面,一五一十道来。”
薛衡闻言,身躯微颤,似是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,缓缓直起身子。
他目光坚定而决绝,直直看向瘫倒在地、面如死灰的高尧辅,嘴角泛起一丝快意。
显而易见,他对于这位高衙内的种种行径,早已心生不满与厌恶,
而这份看不惯的情绪,已在心底悄然积攒,历时已久。
“那日,我在赌坊.....而高尧辅那厮竟也在那!”
“他邀我赌几局,几轮下来,我输得昏头转向,竟欠了他一笔不菲的银钱。”
“后来,高尧辅提出,让我去秀禾家当十天的‘看门人’!”
“而这十天里,那家人必须像被上了锁一般,一步都不许踏出家门!!”
“而我为了抵债只能答应。”
而高尧辅,自薛衡迈着沉稳步伐从人群中站出来的那一刻起,便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蹿,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骨髓里乱钻。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。
原本因酒意而泛红的面庞瞬间褪去了血色,变得煞白如纸。
而当“秀禾”这个名字传入他耳中的那一刻。
他的身体更是猛地一震,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,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。
那一瞬间,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,随即被强烈的恐惧所填满。
高尧辅瘫坐在地,双腿如烂泥般使不上劲。
他那双手慌乱地撑着地面,尝试着往后挪动,似乎这样就能逃离即将到来的审判。
而他的嘴唇,亦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见到这种情况,赵桓的目光愈发冰冷,犹如寒夜中的利刃,直直刺向高尧辅。
他背负双手,眼神中满是戏谑与轻蔑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高尧辅,似笑非笑地开口:“怎么着?这名字一入耳,是不是觉得特别熟悉?”
赵桓目光如电,紧紧盯着高尧辅,话语却是步步紧逼:“怎么?无话可说了?”
“刚才不是还嚣张得很吗?现在害怕了?”
高尧辅像是被赵桓的话刺中了要害,身体猛地一颤。
他突然像是疯了一般,手脚并用地朝着赵桓爬去,一边爬一边声泪俱下地哭喊道:“殿下!殿下开恩啊!”
“小人真的知道错了,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!”
“您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,小人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!”
赵桓看着高尧辅那副卑躬屈膝、丑态百出的模样,心中一阵冷笑。
他侧身一闪,轻松避开了高尧辅的拉扯,冷冷道:“做牛做马?你也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