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玫瑰猛地抬起头,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名为“荒谬”的情绪。她看着秦霄,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,或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疯了。刚才还在生死搏杀,他甚至用那种方式夺走了她最后的自尽手段,现在却问晚上吃什么?
“晚上……吃什么?”她的声音干涩,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,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。
秦霄看着她,目光平静无波,似乎刚才那个强硬而突兀的吻从未发生过。他甚至没去擦拭嘴角可能沾染上的东西,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她,仿佛在等待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。
这份平静让墨玫瑰心头的惊涛骇浪更加汹涌。她猛地握紧了还能活动的右手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“你救我干什么?”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自毁倾向,情绪的堤坝瞬间崩裂。
“我的任务已经失败!组织不会放过叛徒!我绝不可能在龙王殿的追杀下存活!”
她的话语斩钉截铁,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、冰冷的事实。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寒意。
秦霄没有立刻回答,他侧过头,望向工厂破败天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,星光稀疏。
“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吗?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,撬动了墨玫瑰冰封心房最深处那道细小的缝隙。
“你难道想带着遗憾和一无所知,就这样死去么?”
墨玫瑰的身躯稍稍地颤抖了一下,那细微的动作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她紧咬着下唇,没有说话。
“生命其实挺有意思的。”秦霄继续说道,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,“好吃的也很多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重新落回墨玫瑰那张依然残留着震惊与复杂红晕的脸上,那抹红晕在她苍白的肤色映衬下,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你的未来,也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短。”
说完,他竟真的随意地在旁边相对干净的水泥地上坐了下来,甚至放松地向后一靠,双手撑地,姿态闲适得仿佛刚结束一场普通的切磋。
“看。”他示意墨玫瑰看向天空,“星星。”
墨玫瑰僵硬地站在原地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似乎在消化秦霄的话。过了许久,她才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的力气,缓缓地、无声地在他旁边倒了下去,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蜷缩着身体,卸掉的左臂让她姿势有些别扭。
她的视线也艰难地投向了那片缀满星辰的夜幕,目光茫然。
“我唯一记得关于父母的事情……”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带着浓重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,“就是……好像就像现在这样,看着星星。”
“再后来……我就被龙王殿收养了。”
“父母也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“我只知道我有个师父,还有一个要服侍的少主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厌恶,快得几乎捕捉不到。
“少主笑得很难看,跟大嘴猴一样。”
“说实话,”她忽然转过头,看向秦霄的侧脸,月光勾勒出他平静而坚毅的轮廓,“多年任务,我已经隐去了很多感情。对食物的偏好,是少数还保留的东西。”
“都怪你做饭太好吃了。”
“我才逐渐下不了手的。”
秦霄心中猛地一跳:这还是留手的情况呢?刚才那几下,是真的奔着要命来的!这女人“下不了手”的标准有点离谱。
墨玫瑰似乎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出来,眼神重新变得黯淡,恢复了杀手应有的冷静。
她转过头,重新看向秦霄,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:“我就算留下来,也是个祸害。”
“龙王殿会追杀每一个没有完成任务并且还活着的杀手,无一例外。”她的声音没有起伏。
“到时候,知情人也要被灭口。你跟我扯上关系,只会死得更快。”
秦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,带着点漫不经心,又带着点让人心悸的笃定。
“那我们就把叶辰和龙王殿都打倒吧。”
秦霄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“明天天气不错”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