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周本打算在曹商家住上几日,找到仇人报了仇再离开。可曹商三句话不离钱,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,又担心多住几日,曹商会心疼饭钱,于是开口道:“明早兄台领我去看看裘老师如何?”
“中是中,可我都给托的人说好了,礼送不到,实在有失脸面啊!”曹商见庄周不为所动,忙进一步解释,“外人看官员说句话就能办成事,觉得轻松。可他们哪里晓得,只要找人求情说话,就欠下别人一个情债,不送钱根本不行。”
庄周淡淡一笑,道:“兄台放心,我见了师父再说,保证不会让你失掉脸面。”
曹商缩着手,抠抠大拇指,道:“人离了钱能活吗?咱俩本是盟兄弟,我对你可都是实言相告。我岳父虽是文官,却清贫得很,为人耿直不知变通,找他根本没用。”
庄周坚持道:“从裘老师来商丘做官,我一直没机会见他。如今我到了商丘,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。”
酒菜撤下,上了饭食。二人用过饭,又品茶聊到半夜。庄周谈论的大多是对“道”的理解,在他的话语中,仿佛能看到天地间那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“道”,指引着万物运行。
曹商陪庄周睡在客房,讲的最多的是做官的体验。他觉得自己做了三年多官,虽说庄周以前学习比他强,但论当官的经验,自己绝对比庄周丰富,有必要把这些做官的精要讲给弟弟听,让他日后少走弯路。诸如“遇事多思、忠心事主、看主人脸色行事、推迟表态、言行按序、话说两面……”之类的官场之道,滔滔不绝。
庄周对这些话兴趣全无,听着听着,困意袭来,便枕着草袋沉沉睡去。
曹商还在自顾自地说着,见庄周没了回应,扭头一看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曹商睡去,像上学时那样,鼾声如雷。
庄周醒来,躺在床上,望向窗外明月,思绪万千。
这一趟商丘之行,虽与曹商情谊仍在,可这城中的繁华与复杂人事,却让他更坚定自己的选择。凭本事当官,建立和谐社会,才是他心之所向。想着想着,庄周渐渐进入梦乡,梦中是他喜欢熟悉的田野与山峦……
夜渐深,屋内静谧。二娥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,难以入眠。曹商未归,她心里清楚,他定是与庄周在书房套间歇下了。 起身,轻点地面,二娥走向书房。那扇轻掩的门,在她手下缓缓推开,发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
屋内,曹商的鼾声此起彼伏,如沉闷的鼓点。二娥走近,看着他吐着哈喇子的睡脸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她伸手轻轻为他盖好被子。曹商这睡性,确实雷打不动,便是此时将他抬出二里地,怕也扰不了他的清梦。
转身,二娥走向庄周。庄周闭着眼,似已沉睡。二娥蹲下身,手轻轻抚上他的脸,指尖摩挲,仿佛回到小时候。良久,她凑近,在庄周脸颊落下一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与轻叹,随后起身,脚步轻缓,慢慢消失在夜色里。
庄周深陷梦境,眼前奶奶慈祥、母亲温和 ,田珞浅笑,孩子嬉闹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那画面太过真切,似触手可及。却不想,百夫长与什长凶神恶煞般闯入,寒光闪烁的剑无情刺向家人。庄周目眦欲裂,满腔怒火喷薄而出,拔剑怒冲过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