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一路东行,到城门口时已近三更。沿途欧阳蜓问他何以得罪了对方,江南飞遂将少林一行如实相告,欧阳蜓听罢叹了口气:“唉!原来他们要报那个广仁和尚的仇,他愧对师兄所以自尽,和你有甚么干系?才过去几天,这群人就跟到了开封,我想他们来头不小。”望着正当沉思的江南飞,一时颇感担忧。
江南飞点点头道:“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,显然有备而来。广宏仁兄自尽前说他受人恩惠,不肯透露是谁指使他杀崆峒派和丐帮的人。他醉心武学,很少交友,能费心派人来开封的,多半正是对他有恩且指使他行凶之人。”
欧阳蜓“啊”的一声道:“那人能指使一个醉心武学、不理俗事的大和尚,又能派这么多人到开封来追杀你,当真是个大麻烦!”
江南飞朗声笑道:“俗话说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我指出广宏仁兄是凶手,没料到他会自尽,也绝非有意致他于死地,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,就算有天大的麻烦,只管坦然应对!”
欧阳蜓先觉他豪情可嘉,转念即道:“到底对方在暗,我们在明。最好你还是快点儿办完差事回洛阳去,洛阳城到处都是自己人,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江南飞知追查庞顺一事并不轻松,免她为此担忧,遂亦连连称好。
这时欧阳虎早在紫绸庄备好宵夜,听闻两人回来,放下酒杯到门口迎接。欧阳蜓简述前事,只说一群盗贼来势汹汹,幸好女真人萧波率提刑司的人赶到,吓走了对方,遇险对敌本句没说。饶是如此,欧阳虎听后仍大感震动,忙问两人是否受了惊吓云云,还叫厨房准备茶水压惊,谈及徒单朗和萧波,点点头道:“这两个女真同窗倒从不仗势欺人,既然萧波替你们解了围,他又盛情相邀,咱们明晚去道声谢也无不可!”欧阳蜓看二哥一时着急惶恐,一时正襟危坐,不禁捂嘴偷笑,欧阳虎道:“瞧你还笑得出来,往后天一黑你就不许出门了”欧阳蜓平日虽常和二哥打闹,一旦二哥厉声正色,也不敢贸然违逆,只好低声对江南飞道:“你快帮我劝劝二哥。”江南飞拍了拍欧阳虎道:“偶尔出一趟门也无大碍,到时派人跟着她就好了。”欧阳虎连连点头,欧阳蜓皱眉嘀咕:“有人跟着?那我出门还有甚么意思!”
三人不久到院中闲坐,伴些蜜饯糕点。江南飞喝了几口清茶及两三杯白酒,待到子夜才离开紫绸庄。
回到铜云阁,万平长老留灯等候,江南飞怕他担心,学着欧阳蜓的手法,也将凶险之处隐去,万平笑道:“原来徒单朗和萧波也同时到了开封。据老夫所知,这几年两人不止武功上大有进步,还均在朝中担任要职,徒单朗曾任殿前都检点,被封为宣威将军。萧波则被封为武德将军,一直随徒单朗从事。两人深受皇帝完颜璟器重。听你说徒单朗在明烟山庄,看来他屡新之职应该是在统军司,萧波则到了提刑司。萧波既邀请你明晚去明烟山庄聚会,你可借此留意观察,便于过两日调查庞顺。至于他和你比试破案,我看线索就在蒙家庄,你要赢他也轻而易举。”
江南飞听到“蒙家庄”三个字,自语道:“有件事真奇怪……”
万平忙问:“甚么事?”
江南飞想起在张有程家,当时带火箭镞飞入屋中,自己拔出一支朝瘦高汉子掷去,他双脚迅速移动,使的似乎是飞天疾行功。为何带队刺杀自己的人竟会飞天疾行功?他和广宏以及广宏的恩人又有何关系?实在想不明白,恰好没说杀手一节,待万平问来,半晌才道:“没事,弟子想到了别处……”万平道:“有甚么疑难不妨告诉老夫,老夫行走江湖多年,好点子固然不常有,关键时刻总能给你点意见。”江南飞看万长老始终对自己和颜悦色,而自己则对他有所隐瞒,一时愧疚无比,不知如何接话。
万平想他明日事务繁多,催他赶紧去睡,江南飞恭敬揖手后徐徐回房。
次日天朗气清,江南飞陪万平吃过早饭后,在院中温习武功,拟将落叶剑法通篇施展,到第十六式“剑与叶飞”和第十七式“潇潇落叶”,想起广恒当日所讲,思绪如潮,既将剑与自己看做一体,剑似落叶,轻缓而下,又将前招结合,剑影飞花,飘散回落,其时进招迅猛,直若雷鸣电闪。铜云阁弟子渐渐聚拢围观,看他剑法精妙,喝彩声此起彼伏。万平看众人兴趣盎然,提议让一众小弟子轮番与江南飞切磋,每次三四人齐攻,江南飞来者不拒,换以本门剑法应战,其时轻松写意,收放得当,众弟子功力上虽与他相差甚远,因他拆招后耐心指点,众弟子无不觉大有裨益。
约到巳正时分,汗水浸透衣衫,江南飞打算正午出发赶去蒙家庄,于是想稍事歇息,遂收起长剑,让众弟子明日闲暇再来切磋,众弟子挥舞汗巾,对此均期待无已。
江南飞走到长廊,正要转身,听得阁外有人敲门,“开门开门,江飞在吗?”江南飞耳根一震,“啊”的一声道:“怎么阿蜓来啦!”速去开门,来者正是欧阳蜓。
万平尚在院中,忙请欧阳蜓进屋歇息。欧阳蜓站在门口摆手说道:“不用了不用了,事情紧急,我要带江飞去一个地方。”万平知情识趣,微微笑道:“既然如此,江飞你就跟欧阳姑娘走一趟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