癿秋见刘錡让她同桌,本来心里很高兴,脸上露出一丝喜悦。但听刘錡如此说,她的眼神却又黯淡下来。明月和刘錡从小一起长大,那自己呢?才来不久,又哪里敢和督监同桌吃饭呢?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。
刘錡看着癿秋那副纠结的模样,心里觉得好笑,便说道:“癿秋,你们既然信任我刘錡,愿意带着部族来到巩州,加入我巩州军,那便是我刘錡的兄弟姐妹,在军中自是上下有别,如今在家中,就不必拘谨,来,赶紧吃完饭,也好早点去骑军营。”
癿秋见刘錡如此说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红着脸坐下,低着头开始吃饭。她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,不一会就吃完了。
两人一起策马去到骑军营,远远地就看见两队骑士整整齐齐列队迎接,从营门口一直排出好远,那壮观的场面让人震撼。王猛在前,癿春、薛坚、薛刚紧随其后,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,神情严肃。见刘錡带着癿秋远远奔来,便策马迎了上去。
癿秋策马跟在王猛身后,几人向刘錡郑重行军礼,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,充满了敬意。
刘錡点点头,说声“可以开始了”,便调转马头。王猛手一挥,两列骑士瞬间动了,跟在各自主将身后分为四队,动作迅速而流畅,仿佛训练了无数次。
刘錡轻夹马腹,“追云”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意,嘶鸣一声,一马当先冲出,往武山草场而去。它的四蹄腾空,身姿矫健,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。
王猛单掌往前劈下,策马跟上,他的动作刚劲有力,尽显大将风范。全军跟在他的身后,慢慢散开,呈锋矢阵型跟在刘錡身后。马队的阵型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箭矢,充满了攻击性。
马队渐渐加速,马蹄翻飞,蹄铁拍打在地面,“踏踏踏踏”的马蹄声,逐渐汇聚成“隆隆”如雷般轰鸣,那声音仿佛大地都在震动。随着速度的加快,风在耳边呼啸而过,吹起了骑士们的衣角和头发。
跑了一会,刘錡举起右臂,右手猛的握拳。只见所有骑士动作一致,提起右膝,右手抬起马槊,身体伏下,槊尾紧紧夹在腋下,马槊笔直指向前方,仿佛随时准备向敌人发起致命一击。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,展现出强大的团队协作能力。
王猛立起手中大刀,向前挥出。刘錡只听得山呼海啸般响起一片“杀”声,声浪滚滚,那声音响彻云霄,充满了威慑力,仿佛能将敌人的胆魄都震慑住。
王猛练兵有方,特别是全军配齐马匹之后,从骑营到武山马场这百八十里路,早已不知道跑过多少次,每一个弯道、每一处地形,他们都无比熟悉。
刘錡轻轻带了一下马缰,“追云”心领神会,略微放慢了一下脚步。王猛见状,大刀左右摆动,只见癿春、癿秋从王猛左边超出,薛坚、薛刚从王猛右边超出,所部将士紧跟其后,向前方左右包抄而去。他们的配合默契十足,仿佛心有灵犀。
只见骑士们纷纷挂上马槊,从背上取下骑弓,空拉弓弦,只听得“嘣蹦”控弦之声不绝于耳。那声音如同美妙的音符,在空气中跳跃。
这段时间,羌族骑士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。癿春、癿秋让羌族骑兵们一对一的带着骑营新兵教授骑射之术,不仅新兵们的骑术、射术大有长进,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也逐渐默契,感情更是极为深厚,早已融为一体。
这个战术其实就是所谓“拐子马”,即中军两侧的骑军对敌方进行骑射包抄。尽管目前条件有限,人马都还不可能配备铁甲,但刘錡还是给骑营配齐了全副皮甲,甚至还专门定制了黑色战袍,人手一领。马队奔跑起来,远远望去,黑压压一片,颇有气势,仿佛一片黑色的浪潮,随时准备将敌人淹没。
骑军在巩州军序列中,待遇一向是最高的,武器装备俱是成套配齐、肉食从不断顿,由羌族草场专供,军士们都十分珍惜这份待遇。刘錡亲自检阅,军士们激动异常,一个个精神抖擞,奋勇卖力,都想在刘錡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。
一口气跑了三十余里,见到前方一条小溪,溪水清澈见底,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。刘錡便勒住马,全军原地休息。这一路全速冲杀,人马俱乏,再这么跑下去,容易伤马。几人牵马来到溪边,清凉的溪水缓缓流淌,马儿们低头畅快地喝着水。
王猛高兴地对刘錡说道:“督监弄出的这个铁马掌,真是神器,钉上之后,马儿的速度不降反增,步伐也轻快不少,耐力也大了许多。远远听来,这一千五百余骑竟跑出了万骑的声势,战阵之上,对敌军威慑更大。”
刘錡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马通人性,士卒们一定要爱惜军马,与马儿心意相通,才能在战场上驰骋自如。另外也要定时修剪马蹄,更换蹄铁,才能保持马匹的良好状态。”
癿秋插言道:“那个紫胡子倒也真有些本事,好些生病受伤的马匹,经他照料,便可恢复如初,饲料也有调制,马匹明显比起前健壮,毛色也好看许多。”
王猛点头道:“的确如此,皇甫端确有一套,我已安排十几个后勤营老兵跟着他打打下手,顺便学点本事,有时候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。”
一行人到达草场,桑结自然是热情款待,他早就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。几十只羊被烤得金黄流油,香气扑鼻,远远地就飘了过来,让人垂涎欲滴。癿秋细心地把羊肉切成小片,端到刘錡跟前,轻声道:“錡哥儿请用。”她的声音轻柔而羞涩,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。
这丫头一向喊自己督监的,到了自家地盘,胆子也大了许多。刘錡揶揄道:“癿秋,平时不都是叫我督监的么?”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。
癿秋脸更红了,回道:“是九郎说的,到了家,那大家就都是兄弟姐妹!”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倔强,仿佛在为自己的称呼找一个合理的理由。
得,这下九郎也叫出来了!还叫的名正言顺!刘錡一时无语,只好尴尬地嘿嘿笑了一下,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,又有一丝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