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1章 裂隙之生(2 / 2)

不知沉浮多久,却见前有一抹光亮,我欲触碰之,却见那光亮中,无数碎片漂浮,似是经历巨大碰撞,诸多尘埃散乱。

一神明跪坐于地,衣角染黑,衣物有诸多碎处,身上却无伤痕。

他之姿势,似怀抱何者,却分明空无一物,徒留一颗晶莹透亮之珠,似以白玉雕琢,镂刻精美,花纹繁复,散发莹润光泽,柔和熨帖。

其轻轻漂浮,其中有轻柔白雾自其延展,已与男子相连接,而此物我竟感无比熟悉,仿佛正为我身体一部分。

那俊美男子眼中流淌出泪滴,如那珠一般晶莹剔透,自他那英气眼眸之中,滚滚落下,似断线珍珠,又似透明珠链。

绝望、痛楚与空洞,失魂落魄之泣。

看到此情景,我忽然感觉胸口某处格外疼痛,酸涩痛楚溢出,我欲低头,却分明不见自己之形。

我欲上前去,那人随着那景竟然如烟雾般散去,落泪,是何感受?这般想着,忽然便觉心脏疼痛起来。

疼痛……我被拉回光明之处。

“陛下,陛下终于醒来!”是女子之音,究竟何人在我耳边泣道。

“……谢云霭医……若不是……醒来……”

男子之音令我心跳漏一拍,他似托我起身饮何,我聚精会神欲听他之言,却只能断续听清几字。

“……暂无危……静休可……”女子之言,已同样不可听清。

诸音嘈杂却仿佛离我极远,我不可再听清周遭之音。

我欲动弹而不能,陷入混沌,不可抓住讯息,他急切至极,紧紧抱我入怀,心跳如雷,动作却小心翼翼,仿佛我是何易碎之物。

似已过极短,又或是极久,才觉神志略微恢复清醒。

睁眼,视野变得清晰,触目便是次白之容,他眼有血丝,形容憔悴,忧思含于眉宇,见我却舒展笑意。

“王,醒来可有何处不适?可欲饮或食何物?身上可有何处疼痛,可有头晕?我且唤医者来看……”

他神情忧思与喜相交杂,难以隐忍焦急之色与担忧之态,如此失态,好似回到多年我与他树林失散又斩熊妖之时。

我微动指尖,他与我紧紧十指相扣。

“我……咳咳。”嗓子沙哑,他忙端水,以勺喂我,却不知想起何事,停顿一瞬。

“我无哪里不适,白。”见他又要问,我以闲置一手拇指轻抚他面颊,又按他唇瓣。

“嘘……我无事,只是思念你至极。”我吻了上去,见他面色微红,为隐忍之态,惧令我不适而不敢妄动。

轻柔而缠绵之吻,令我同他心跳亦为一致,眷念、伤感、惧怕夹杂热烈与爱意,释放于此刻。

“莫怕,你在何处,我便在何处,不离你而去,你我为眷侣,便要共度此生才是。”

他将手中瓷皿放下,揽我入怀道:“醒来便好,我惧极,恐你不再醒来。”

我欲开口,话却难从口出,那黑暗深渊中,我所见情景已刺痛我。

那跪在地上之神,分明是磷白,他之神情那般悲伤,浸染绝望,分明在悲泣,却已如木偶一般空洞。

尚且为神亦难留爱人,而我不过凡人,要如何对他保证与他永不分离,我不愿伤他,亦不愿骗他,但我却已如此承诺。

接下些时日,我见云霭。

“王,因情况危急,臣只能暂用术法压制,王身体并非表面无虞,而是亟需休憩,此休憩,本质谓封印、沉寂。

唯有上清可容王之命!王若是仍然操劳国事,不出十五日,亡去之命便再难逆转。”

我不知她是如何将我唤醒,又救回我,告知我存活在法,但我信任她此言为确实。

国不可一日无君,但此王位,经与父母商议,非无替代者,父母关切我至极,与诸臣共谈此事,谨慎起见,皆道暂封锁消息,防西国与北国有反心。

经商讨,西国及北国皆因战,而国力受削,北国已求和,因战已损黄金白银及粮,却不得利益,无论军民已有怨言。

何况西国如今受制于我,只要云霭术法仍在,则沉氏绝不敢造次。

况西国从来国风极重视王姓,如此一来,沉霁之为贵者,如今为首,维持微妙之衡。

若有他姓欲称王,平衡一破,必引国之动乱,国若分裂,力则更衰,故我可暂休,国之忧患无我在位也尚且可料理。

唯一不妙为父亲身体抱恙,母亲年岁非小,恐将累父母之身。

且我操劳国事,一向既以雷霆之势,又以精明之法,诸处完备非常,才令国欣欣向荣,此务倒是棘手,难换他人。

但即便如此,我亦不可以命相赌,我命不仅属于东国,亦属于自己,属于珍我之人。

何况,我已许下诺言,要与他相伴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