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染。
只是不知被谁留着一个宛若匕首的尾勾,还强行将其拽进九曲林。
随着翻涌且浓稠的鲜血顺着尾勾往上逆流,苍穹之下似乎只有一种颜色了。
黑夜亦是被染红,震颤着注视那与其说是树林,不如说是大阵的杀戮之地。
它虽没有法阵那么玄妙,也没有军阵那么锐利,却因占尽地利优势,成为草木皆可杀人的夺命之阵。
阵如棋盘。
草木如子,兵卒如子,机关、弩箭、震天雷等等皆为子。
鞑子身处其中,既望不到来时路,也看不透几重局。
好像唯有被屠戮的份。
九曲林西侧。
上千鞑子稀里糊涂地逃到了一片空旷地带。
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夜空,多如牛毛的羽箭和弩箭便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们,还有震天雷掺杂其中。
连射带炸!
穿心破甲!
他们已经不是在与死亡赛跑了,而是在这等攻势之下,连时间都将他们给抛弃了……
那么多精锐,无一生还。
九曲林东侧。
追日带着众多人马往北逃。
可十步一陷阱,五丈一机关。
他们往往是刚遇深坑,又碰悬空冲来的滚木、倒刺、大石……
更有短箭、利刃、飞镖等穿插其中,还都淬有剧毒,让人防不胜防。
眼见随行的将士越来越少,追日索性站在原地嘶吼道:“赵安,出来受死!”
“你的对手是本将!”
马元超率众杀至,冷笑着将手一摆,弃马的白袍军也是人人如虎,将前段时间所学的格斗技和杀人技悉数用上,大开杀戒。
追日都看蒙了。
这特娘的不是一支骑兵吗?
怎么当起步兵来,战力并不逊色于黑虎军!
他咬着牙冲到马元超面前道:“今日我就是死,也要拉你这狗屁的白袍将军垫背!”
若是以前,面对这样一个二等勇士,还是近战,马元超心里没底。
但最近经过杨无咎的指点,他很想检验一下成果。
所以挥着腰刀就砍了过去。
两人大战数百回合,追日已被砍了数刀,血染战甲。
他看了眼逃是死,不逃也是死的将士们,彻底崩溃了。
群战打不过。
单挑也打不过。
赵安是怎么把这路兵马给操练得这么可怕的?
更可怕的是,角王曾断言一战夺西北,现在他都未必能活着逃出去……
问题到底出在哪!!!
“死!”
马元超似是被赵安附体了,抖擞精神,连劈带砍,直接砍下了追日的首级,然后往上一举。
白袍军瞬时沸腾了:“统制威武!”
靠着一棵被砍出沟壑的大树喘了一会儿粗气,马元超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像刁莽、蔡奉那样去试着跨过那道槛了。
他是没有他们那样的蛮力。
那就拼耐力。
只要逮到想砍的,管他是几等鞑子,狠劲砍便是。
一百刀不行,那就一千刀,一万刀。
但凡还有一口气在,总能将其砍死。
“杀!”
赵安带着一路兵马追到九曲林北侧,发现眼前的大量鞑子正在不断派人拿命往前蹚,试图排除机关陷阱,蹚出一条路来。
他猜测角王身在其中的可能性很大,当即号令众兵紧追不舍,大肆屠戮。
鞑子则是前仆后继迟缓他的进攻。
“捉角王!”
赵安可不管他们怎么应对。
九曲林是他的地盘。
角王既然来了,那便随着他的千军万马一起留下吧!
这样筑起京观来才更壮观,更震慑人心!
“扑哧!”
“嘭!”
“砰!”
……
一如既往,他还是一刀一个,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待率众杀至鞑子中间时,他隐隐看到了身穿金甲的角王,火速往前冲。
鞑子们都慌了,如过江之鲫般封堵。
可根本就堵不住。
赵安狂飙突进,无可匹敌,就像是一条发狂的蛟龙,硬生生地用利爪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,然后一跃而起,爆砍角王。
随着那人躲了一下,转过身来,赵安看清了他的真面目。
不是角王,而是个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