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树:那你会酱啊?要是跟猪肉一样,那整完了不得跟猪肉一个味啊?
父亲:我会啊,我认识一个大酒店的师傅,他教给我了,我有秘方。
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,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,父亲就把实底交给了人家,“那生狗你从哪进呢?”包树发出了他的疑问,这生狗肉没有批发市场,就镇里有个狗市儿,依照他对父亲的了解,父亲是不敢杀的。“有人送,别人介绍的”父亲十足的口吻说着货物的来源,“那谁送都要吗?”包树探寻的口吻问着,父亲意识到这包树可能也要送狗肉就说“谁送都要,你要是有狗肉我也要,要是多我还能介绍几个买主”,就这样一顿饭,我家解决了货源,包树找到了“生意”,从此以后他和他三个儿子都开始了这个营生,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,虽然没有超过包财家,但是村子里也是数的上数的。包树家从事这一行后,对于我家还有一个好处,我家的新房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一片大地,没有人家,是包树家的房后,他家在很多年前在墙外种了五棵杨树,这一年一年的,小树已经变成大树,到我家批完地号,这树就是在我家院子里了,按照人家先来后到的说法,先种的树,后盖房子,人家就不砍伐了也没有办法,找过几次包树都托说这树再长几年够个了就伐了。这今年他家开始往我家送狗肉了,天天见面还有往来,母亲就说孩子都怕虫子,这树呢现在值三十一棵,母亲花了一百一棵买下来了,但是买下来母亲没要树,又都给了他家,包树很是高兴就这样乐颠颠的就砍伐了,母亲去除一大心患。
秋收去南粮割玉米,路过老姥爷家,九站子大舅正在整理他家院外的荒地,老姥爷家院子很大,院墙南侧与南堰河北侧是一片草甸子,尤其他家这块与刘武家中间还有个河泡子,这几年水位下降,剩下的两口泉眼也流干了,南堰河越来越瘦,这河泡子也接近干枯。大舅说他要把这一片都插上树毛子,过几年就长大了,到时候好卖钱,大舅一手拄着搂柴的钉耙,挥舞着另一只手,弯下腰贴着地面比划着小树苗,又直起腰比划着几年之后的参天大树,当时都觉得这小个子的大舅干着痴人说梦的事。
父亲虽然不在干菜批发了,九占子大舅还是时不时的往市里各个饭店送山货,顺道就去看望母亲,母亲说他家最仁义的就是这个大舅,大舅就是家庭不好,长得又瘦小,否则啊这家早就过起来了。
直到九站子去世,这片树也没有长成参天大树,路过的人都嘲笑着九站子曾经的荒唐想法,人都活不到一百岁,还指望树长成百年的参天大树,一直到我们大队划成了经济开发区,每个房子画上红色的圆圈并且里面写着拆字,大家才意识到,九站子的高瞻远瞩,拆迁时候树是按棵给的补偿款,地是集体的,树是大舅的,人不在了可突然降下这么大一笔钱,二占子和三占子就打起来了,无论市里还是农村,兄弟姊妹打仗的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赡养爹妈,二占子认为,这钱应该儿子平分,家里就剩他跟三占子两个儿子,三占子却不这样认为,自己家有儿子,这些东西理应是给儿子的,而且老人跟他在一起住,按照老规矩,谁养老这最后老人的东西就归谁,二占子家是一个姑娘,而且还不是自己生的,那这钱就不存在给他,就这样,兄弟俩由讲理,吵架到大打出手,这时候大家又埋怨起九占子为啥要种这一片树,为啥要留下这一笔钱?面对利益,他们不是第一个出手打仗的,也不是最后一个,金钱面前更能看清一些人性的扭曲。在两个人互相咒骂祖宗八代爹长妈短的时候,家里的三个闺女出面了,这片树林赔偿,外加去世老人的田地,都需要平分,法律都说了男女平等,就这样,握着自己的理,说着最光鲜的话干着最龌龊的事,所有财产平均分配了。
新年伊始我有了一个乖巧可人的外甥女,一家人视如珍宝,就是孩子小,总是有吓到的时候,七个月时候,黑天就哭,抱也不行,哄也不行,只有求老姥爷的“聚魂单”,这聚魂单是没有白求的,回馈的是一瓶酒或者是点心,意思到了就可以了,说也奇怪,一直哭泣不止的外甥女在烧完“聚魂单”之后,就睡的甜甜的了,随着孩子的长大,有时候这“聚魂单”就不好使了。没有办法只有另想门路,在村子东北角荒地上,刚搬来的贾柱子母亲会“看香”,贾柱子是外来户,他紧有的一个姐嫁给了包祥的大儿子,也就是狗剩子的小舅子,包祥的几个儿子都属于老实巴交那种,像这种我们这叫“三杠子压不出一个屁”,娶媳妇难上加难,想一想生儿子时候的欢天喜地,找媳妇时候的愁眉苦脸,这儿子生一个就够了,证明咱有就可以了,可是包祥家四个儿子,两个闺女,这大闺女嫁给了大十岁的狗剩子,这大儿子婚事也不好整,贾柱子姐说了,嫁过来可以,必须带上弟弟还有这个老妈。难得有肯嫁的,赶紧就答应了,这老妈和弟弟也就搬过来了,现在住的房子是在包祥地里用土坯垒的偏狭的厦子,还是个窗户朝东的厢房,推开窗户,可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,是几个坟塚,其中就包括胖丫一家的,平时我们去东屯都不敢从这走,但是岁数大了经历的事多了,也可能身上本身就带着“仙”,老贾婆子不害怕,住的还挺好。大姐看着哭闹不止的外甥女赶紧去请老贾婆子,来了之后,端起一碗凉水,走到门外喏喏的说了一阵子,回来冲着孩子吹了几口气,这孩子立马止住不哭了。过个三五天不是发烧就是大哭不止,就又得请老贾婆子,她每次的招数都不一样,有时候在装满米的碗里插上一双筷子,伴随着嘴里嘟囔参拜过后,那筷子竟然立马倒了。有时候拿着腰带,从孩子头到脚撸一遍,我们都惊呆于这神奇的一幕,看着这立竿见影的效果不知刘文媳妇功力能不能赶上。还毫无保留的把法术教给大姐,孩子要是哭闹,晚上就拽着孩子的手说“大闺儿吃饭穿袄跟妈来啊”,就这样我们都学会了,就是称呼在变,但法力不减,可是总是这样也不行啊,母亲说“可能这人身上自带些东西,以后躲着点,告诉大姐拿着东西跟老太太好好说,让她保佑孩子,咱每年去看,大姐按照母亲的交代,承诺每年过年都会看望,大姐也确实做到了,外甥女真的没有大碍的长大了。
后来流行的“包老二养小三都不如家里供大仙”,大姐遥遥领先。
狗剩子自从当了队长之后,更加欢愉,走路打着口哨,迈着欢快的步伐,痞坏痞坏的对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挑逗没完没了,老话说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,可老话还说“近水楼台先得月啊”,虽然小舅子媳妇不好看,奈何年轻,狗剩子这些年非常专一就是一直喜欢年轻的,无论大姑娘小媳妇都对狗剩子这死乞白赖的挑逗,骂俏打诨动手摸、抬腿弄的骚情举动看着是恼羞成怒张口咒骂,暗地里却是心生欢喜着斜眼拿腔作调的“你敢?…”拉长了调调,真有小媳妇讥笑挑逗说“你敢?晚上给你留门”,狗剩子半夜也真敢去,最后谁骚情谁就分不清了。这个小舅子媳妇看着自己这窝囊丈夫,再看看不如自己的大姑姐嫁的狗剩子,不免为自己惋惜啊,这眉来眼去就成了,一般来说丈夫知道自己被绿一定会刀出鞘血封喉吧,这家大儿子跟没事人似滴,而且人家媳妇说了算,这就助长了狗剩子的嚣张气焰。在往后的十年间,接二连三小舅子娶媳妇,狗剩子比谁忙乎的都欢。屯邻都说,狗剩子对小舅子是这个,比划着伸出大拇指。